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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从偏科生到科学巨擘——探寻钱伟长的成才“秘诀” [打印本页]
作者: 瞿老师 时间: 2012-4-25 12:11
标题: 从偏科生到科学巨擘——探寻钱伟长的成才“秘诀”
从偏科生到科学巨擘——探寻钱伟长的成才“秘诀”
我国又一位享誉世界的科学巨擘昨天陨落。中国近代力学奠基人之一,著名应用数学家、教育家,中国科学院资深院士,上海大学校长钱伟长昨天在沪辞世。他,与钱学森、钱三强被周恩来总理称为中国科学界的“三钱”;他的姓氏,冠于诸多力学、应用数学科研成果之上,“钱伟长方程”、“钱伟长方法”、“钱伟长一般方程”、“圆柱壳的钱伟长方程”。这个出自普通农家的小个子男孩如何成为大名鼎鼎的科学家?他为何能在诸多科学领域中摘得硕果?
立志改学飞机大炮
上海大学的校园里,有一块醒目的石刻,篆刻着钱伟长题写的四个大字“自强不息”。
1912年,钱伟长出生在江苏无锡县一个名叫七房桥的小村庄。由于战乱连年,11年的小学和初中,他真正念书的时间还不到5年。考入苏州高中时,钱伟长是全班最后一名。高中三年,他努力学习,补上不少。但到考大学时,只有文史尚过得去,数理化、英文还是弱项。
19岁那年,钱伟长以历史100分,中文100分,其他各科加起来还不到100分的成绩考进清华大学。他在《八十自述》中说,正在考虑读历史系还是中文系时,“九·一八”事变的消息传来,义愤填膺的他决定弃文从理,“改学飞机大炮”。
可物理系主任吴有训不同意,为啥?他知道钱伟长物理只考了5分。可钱伟长铁了心要学物理,经过1周的执着请求,吴有训被打动了,给了钱伟长一年的试读机会:如果数理化三门课有一门低于70分,就得转回文学院。
学习不相信有天才
这名“偏科生”开始走进物理学的殿堂,并摸索出用思考的方法学习的“门道”。果然,他达到了吴有训的要求,毕业时,他还成了物理系中成绩最好的学生之一。
“我是不相信有天才的,我只相信勤奋,只要刻苦钻研,一定会取得好成绩。”钱伟长曾写道。许多认识钱伟长的人,无不赞叹他学识渊博、才思敏捷,也有不少人认为他是个天才。但他从未承认过这一点,相反他说:“‘天才’是不存在的。无论谁,也无论有什么样的条件,要想学得好,要想搞出成就,最先和最后必不可少的都是勤奋。”因此,晚年他还自信地说:这么多年来,我没有懒过,我的知识没有老化。
从高中开始,钱伟长就养成了“开夜车”的习惯。上海大学教授戴世强20多年来一直在钱伟长领导的上海市应用数学和力学研究所工作,他说在钱先生70岁以前,家里一直没有电视机,因为他是个“体育迷”,特别爱看足球、乒乓球比赛的转播,生怕看电视耽误了自学和工作,后来在儿孙辈的强烈要求下才购置了彩电。
戴世强曾问他:“钱先生,你还开夜车吗?”他答道:“还开呀,开了50多年夜车了,难改了。”昨晨,戴世强在博客上为钱老开设了虚拟灵堂,寄托哀思。他在博客上写道,“我们悼念他的最好行动是:像他那样生活,像他那样战斗。”
创新立足经典求通识
钱老的学生、如今已是上海大学常务副校长的周哲玮还记得,第一学期,他和同学把选课表递给钱伟长看,没想到这位导师拿起橡皮擦去了许多课程,只留下一些经典课。
“其余的时间,导师就要我们去查文献、开展研究工作。”周哲玮回忆说,“钱先生还教导我们说,杂志上发表的文章,已经是一年前的成果,教科书上的,起码是5年前的成果,所以,读研究生要紧的不是看书,而是看文献。”
周哲玮还记得,钱先生非常希望学生自己通过调研提出问题。这些培养学生的理念,到今天依然不落伍。
后来,周哲玮还给钱先生做过助教,要帮他校对讲义。校对的时候,他想瞧瞧老师看的都是些什么参考书籍,没想到钱老师根本没有参考书,讲课的内容完全凭脑子记忆。“一位70岁的老人,居然能够记下来长达半页纸的函数公式。”
还值得一提的是,钱老与众不同的写书方式。一般人著书时,手头总放着一大堆参考书籍,以便“引经据典”。但是,有学生发现钱老写专著时却另有一景:他的案头不放任何“典籍”,全书1000多个公式,都是信手拈来,再在草稿纸上作些推导。可见他对有关知识早已融会贯通,这与如今学术界许多“剪刀浆糊”式的“文抄公”迥然不同。
发展以国家需要为专业
钱伟长有句名言:我没有专业,祖国的需要就是我的专业。他的这句话,让周哲玮铭记至今。
周哲玮本科读水工建筑,硕士攻读固体力学,博士研究流体力学。在拿到博士学位时,他请教钱伟长:我今后该向哪个方向发展?谁知就因这一平常问题,却挨了批评:“什么发展方向?国家需要你做什么,你就朝哪个方向发展!我这一辈子就是这样做的。”钱伟长常以自己为例,“我36岁学力学,44岁学俄语,58岁学电池知识。不要以为年纪大了不能学东西,我学计算机是在64岁以后,我现在也搞计算机了,当然不像年轻人那么好,不过也吓不倒我。真理只有一条,国家需要你干,你就学。”
的确,钱老一生学过十几个专业,科研生涯涉足几十个行业。每一次重大的改变和选择,都是因为国家的需要。1931年,日军侵占东三省,他弃文从理,立志科学救国。1946年,他在美国取得卓越的学术成就后,却放弃美国的一切,以探亲名义悄然回国,成为一名园丁。1948年,当他有机会重返美国加州理工时,因为签证申请表上填写“若中美交战,你是否忠于美国”
一栏中,决然填上“No”,放弃赴美。58岁学电池知识,也是缘于我国当时的坦克缺乏高能电池。64岁以后迷上了计算机,他甚至提出一种新颖的宏观字形编码方案,又称“钱码”……
直至八旬高龄,他还申请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孜孜不倦地钻研“不作Kirchhoff假设的弹性板壳理论”,但这还不是他的“关门之作”,2000年10月,他又写出了一篇50多页的长篇论文《中国魔方的构造特性及其不惟一性问题的研究》,从数学原理出发得到魔方结构及原理的普遍结论,令人叹服。
钱伟长教育思想核心
钱老主张“拆除四堵墙”:拆除学校与社会之间的墙,加强高校与社会的联系;拆除教学与科研之间的墙,老师必须科研教学双肩挑;拆除各学院与各专业之间的墙,不再隔行如隔山;拆除教与学之间的墙,培养学生的自学能力。
钱伟长育才新模式
钱老一直探寻着创新人才培养的新模式,在上海大学推出了创新的“三制”———学分制,选课制和短学期制,从而避免了传统教育模式未能注重学生个性发展的弊端,使学生得到更多的自由度,更多的学习自主权。
钱伟长的教育“遗嘱”
“他在教育理念上的超前性甚至要高于他的科学眼光。”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刘耿、林歆 | 上海报道
7月30日上午,百度百科人物词条“钱伟长(1912-)”的后面加了一个“2010”。“钱伟长逝世”的消息,从钱老两年间基本没走出的病房里,迅速地传遍了全国。
上海大学老书记方明伦赶到时,只差半小时就能见钱老最后一面。一个礼拜前,他接到钱老的病危通知时,就准备着这次“冲刺”。让方明伦感到欣慰的是,“钱老走得很安详”,瑞金医院院长朱正纲说钱老患的是“多器官的功能不全”,对于一个98岁的老人,这很正常。
钱老已经创造了一项纪录,逝世前,他还担任上海大学校长,是世界上目前在位的最年长的大学校长。从副校长、常务副校长到校党委书记,方明伦与钱伟长并肩工作了整20年。
另一位被视为钱老亲密同事的上大教授戴世强也忙碌了起来。他向每个后到的媒体解释,最早发布的消息称他是“钱伟长的学生”、“钱伟长的学术伙伴”不准确,“我的导师郭永怀是钱先生的同门学长,按辈分讲,钱老是我师叔。”
戴世强更认同的身份是“钱伟长研究者”。他正在策划2012年的ICNM-VI(非线性力学会议),准备以此共庆钱老百岁华诞,现在他的计划改变,明年送走最后一批博士生后,他要专心撰写《钱伟长传》。
从钱学森之问到钱伟长之实践
作为一名历史人物,官方对钱伟长的解读是3个标签:科学家、教育家、社会活动家。民间对他的解读另有角度,比如“武器科学家”、“右派学者”,钱老是一个发光的“多面体”。
在本刊记者对上大师生进行随机调查后,发现他们无一例外地认为,钱校长留下的最大财富是教育思想,这也是他在“三钱”(钱三强、钱学森、钱伟长)中独树一帜的地方。
1983年,邓小平亲自下调令,任命钱伟长为上海工业大学校长,并加注“此任命不受年龄限制”,这正是钱伟长担任“终身校长”的由来。钱伟长旋即在这块自留地里展开大刀阔斧的实验,最有影响力的是“拆墙运动”,即破学校与社会之间、师生之间、科系之间、教学与科研之间的“四道墙”。之后,就是推行“三制”,在全国率先推行学分制,并形成了以学分制、选课制、短学期制为核心的特有教学管理模式。
“他在教育理念上的超前性甚至要高于他的科学眼光。”方明伦说。他还记得,1993年,钱老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上海工大参考高中会考成绩录取。1997年,合并后的上海大学又这样搞过一次,“会考成绩5A4B可进上大,7A2B可挑专业”。
据上海大学教务处介绍,对97级学生的就业水平及就业后的发展跟踪表明,这届学生是最优秀的。由于上海5所著名高校的联合反对和对上大抢走生源的投诉,两次试验昙花一现。
戴世强说,“他的未竟事业是将上海大学打造成‘中国的加州理工’,为上海打造一所与上海齐名的大学,他的教育思想是留给我们最可贵的财富和遗嘱,我们只要照做就可以了。”从2004年起,上大开始组织对钱伟长教育思想的系统研究。
爱国关口“6+1”
方明伦与戴世强对钱伟长不约而同的第一评价是“纯粹的爱国者”。
每逢人生面临重大选择的关口,是“爱国”这枚重砝码决定天平倾向何方。戴世强总结为“六大爱国关口”:
在进入清华历史系第3天,钱伟长决定学物理,因为这一天正是1931年9月18日,“当时清华有航空系的话,他更可能学航空。”
从清华毕业后,钱伟长考取了第7届留英公费生,因为要转道横滨,发现护照上有日本签章,同船公费生们一致认为有失国体,将护照扔进黄浦江,“是钱伟长挑的头,林家翘等跟着。”
1948年,钱伟长准备赴美加州理工学院喷气推进研究所工作,填写申请表时,在最后一栏“若中美交战时,你是否忠于美国?”他不加踌躇地填“NO”。
制订自己的专业计划时,放弃专长而转入国家急需的自动化等全新领域,他那句“中国的需要就是我的专业”流传开了。
当了25年“右派”,无怨无悔地搞科研,“文革结束后,关于钱老的谣言很多,传他要叛逃国外。一点儿抱怨没有不可能,但他很快就走了出来,说这是母亲打屁股打错了。”
担任上大校长,践行着教育梦、强国梦,“他生前就知道自己等不到一所优秀的大学在中国出现那一天,但他在踏踏实实地为后人铺路。”
2005年7月,93岁高龄的钱伟长穿着大红校长服出现在主席台,这是他最后一次参加上大毕业典礼,这次他修改了上大校训,“我们的校训是‘自强不息’,我希望加两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如果说“洋务运动”和“革命”是中国最早两代留学生的关键词,那么“三钱”先后离去,他们所代表的那个以“科技强国梦”为特征的第三代中国留学生时代也渐渐远去。
一波混合了留学与移民的新浪潮正席卷着中国,高端人才流失触目惊心,据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发布的2010年度《科学与工程学指标》的最新报告,2002年在美国获得博士学位的中国留学生,90%以上5年之内仍选择留在美国,这在留美学生来源国家当中比例是最高的。
“我们投了那么多钱,在为外国大学培养预科。”戴世强说,“先别问留下了什么,首先得先留下来。”
大师刺痛了现实
“钱学森之问”对中国教育进行了总起性的追问;钱伟长的教育实践、以身作则,深深刺痛着中国教育的现实。
钱伟长是跨界能人,文史、理工双全,一生都在华丽转身。敢揽“中国的需要就是我的专业”的“瓷器(China,中国)活”,是要有金刚钻的。
“若在今天,钱伟长能否考取清华及能否自由转系,还得打个问号。”方明伦说。钱伟长进清华的成绩单是中文100分、历史100分、物理5分、数学和化学共考了20分、英文0分。
钱伟长被扣“大右派”的帽子,主要罪状正是主张理工合校,这被视为反对苏联模式。上海大学常务副校长周哲玮评论说:“学术观点的争论演变为影响钱伟长先生几十年的政治结论,恐怕也是历史的逻辑,非个人所能预料和改变的,最后,以清华大学为代表,基本上走上了美国大学的路。”
担任校长后钱伟长用“拆墙”的实际行动为自己平反,“那种把学科与学科之间界限划得很严、各种专业分工过细、互不通气的孤立状态必须打破。我们主张理工合一,文理渗透,反对现在国内中学就文理分家的现象。”
身为校长,钱伟长的一句名言是:“大学校长不是官。”
他有两套名片,一套是去北京开会时用的,上面是其社会职务;一套更常用,上书“上海大学校长、上海市应用数学和力学研究所所长、《应用数学和力学》主编”。戴世强称“校长、所长、主编”是钱老的“三件宝”。
戴世强说,“当官应该在45岁之后,最好在55岁之后,学术已有成就,发展余地已经不大,可以专心干些行政工作,否则学术就荒废了。”
“打成右派,从某种意义上说挽救了钱伟长的学术,他的29个社会职务只剩下教授一职,而且从一级降为三级,但从1958年到1966年,他完成了科学咨询、建议百余件,讲课12门,编写教材约600万字,为杂志审稿300余件,1982年又拿了一次国家科技二等奖,这完全是个人成就。相比而言,钱学森、郭永怀在1957年之后,基本没有什么成果问世。”戴世强说,“全国一千多所高校的一万多名校长都应该以钱老为例,思考今天应该怎样当校长。”
钱老不挂虚名,事必躬亲,上海大学新校区规划草图就是他画的,教学楼之间以长廊打通,还特意为女厕所增加了蹲位。
诚信是钱老对现今学术造假的又一现实刺痛。一名研究生毕业后,别的学生用他提供的程序,无论如何得不到论文中所述的结果,这是涉嫌假算!钱老知道后很生气:“现在就假算,将来不是要祸国殃民吗?”他定下规矩:研究生在学位论文答辩前,组织程序考核,必须通过试算。
处理过几起剽窃案的方明伦说:“防麻烦的最好办法就是教授不要随便署名。”钱伟长指导研究生的论文,从来不署名,出书从不接受稿费,而是要来一些书一一送给朋友和属下。
“我姓钱,但我没有钱。”钱老曾说。
30年后,再读《钱伟长传》
大师皆凡人,不是无背面的四面佛,钱伟长也有A面B面。
这是戴世强的人物史观。在动笔写《钱伟长传》之前,他讲了三原则:一,钱伟长是人,不是神,我想还原一个真实的钱伟长;二,必须秉笔直书;三,做到不为尊者讳。“先出节本,全本放在30年后出版。”
在本刊记者的再三要求下,他只做了有限的“剧透”。比如,1946年,钱老回国,不一定全为爱国故,还有儿女情长,儿子生下来6年没见面了;也是为了前途,年轻的钱伟长听从了国内来客的劝告,“现在国内没有人才,回去有的是我们发挥的机会。”
还有,钱伟长既豁达又很记仇。对于错划右派,他以“母亲错打了儿子的屁股”之心面对,而对个别“死对头”却一直难以宽宥。
这是一位连钱伟长喜欢嚼纸片都观察到的可怕“史官”。“细心的人一定能发现,钱先生在专注地讲话时,会不由自主地从桌上的报纸上撕下一个小角(面积大约1~2平方厘米),放到嘴里嚼,大概有助于思维吧!我留意了一下,没见到他把嚼过的小纸片吐出来,有点像影视里地下工作者暴露时那样把纸片咽下去了。”
遇到这样一位史家,是钱老的幸或不幸?
江山不幸诗家幸,诗家不幸史家幸。30年后,我们又将怀着怎样的心情捧读《钱伟长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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