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父母天然的心理咨询师

一支花

文：陈婷

此文记录于2015年11月

那天我在做课件的时候，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八卦图，6岁的儿子看到了，很惊喜地说：“妈妈你画的什么？是不是太极图，我在《功夫熊猫》里面见过！”我没有想过要刻意给他讲关于心理学的事情，但他总是对某些东西特别好奇，也许这是一个很好的时刻，于是我决定用他可以听懂的语言跟他做一次交流。

我说：“对的儿子，这个就是你在电影里见过的太极图，这个圆代表一个整体的妈妈，白的这一部分是好妈妈，黑的这一部分是坏妈妈，好妈妈和坏妈妈组成一个整体的妈妈。”

儿子很兴奋：“妈妈，我也要画自己。”

于是他拿起笔在白板上也画了一个八卦图，模仿我说：“妈妈，白的这一边是我爱妈妈，黑的这一边是我生气，发脾气的时候。”

我：“嗯……你能不能接受好妈妈和坏妈妈都是同一个妈妈呢？”

儿子：“嗯，可以。”

我：“那你能不能接受并喜欢自己有生气和发脾气的那一边呢？”

儿子：“不想，生气是不好的，我不想要。”

我：“嗯，是的，生气的感觉确实不舒服，让人不想要它。……

那我们假设一下，如果有一个小朋友无缘无故抢你的玩具，你会生气吗？”

儿子：“会。”

我：“那假如你不会生气的话，会发生什么呢？”

儿子：“……噢……（沉思）我知道了，生气也是好的，它可以保护我的玩具不会全部被抢走！”

我：“那现在你能接受自己有生气的那一边吗？”

儿子：“嗯，可以。”

……

……

接下来我们用同样的方式探讨了关于害怕和伤心两种情绪。

我忽然想起，他常跟我说起他们班有一个同学总被全班同学嘲笑，于是我对他说起那位同学，“儿子，如果被你们嘲笑的部分，是这位同学的黑的一边，那你能不能想出一个她的白的一边的事情？”令我惊讶的是他居然脱口而出说出一件这位同学曾经帮助他的事情，我原本以为他要冥思苦想很久才会有答案……是的，孩子的潜力和能力总是超乎我们的想像。

儿子仿佛认识了真理般手舞足蹈，看着眼前这个小精灵，我心中泛起阵阵感动。想起很多次做完咨询或者讲座后，总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苡杉老师，你的孩子一定很优秀吧？”我总是开心地回答：“正好相反，我的孩子很多毛病，我有的毛病他全有，而且有的还青出于蓝胜于蓝……”这确实是大实话。

比如眼下就有一个给他造成困扰的毛病，刚上一年级的他，写字挺有困难（或许这跟认同妈妈有关），写字课上总是最后一个才写完，甚至有一次因为没有写完不得不放弃下一节音乐课。这是一件很挫败和沮丧的事情。我心疼他要独自一个人在学校承担这些压力，同时我极力想要帮助他提高速度。

有一天我看着他那努力想要快确快不起来的“笨拙”的样子，刹那穿透我的心，这一幕是那样熟悉，是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儿时的自己，我小时候就是一个特别典型的“慢”孩子。记得妈妈常用这样一句话形容我：起走路都怕踩死蚂蚁。哥哥带我玩时有经典一幕，他总是把我远远地落在后面，然后在前面连连跺着脚喊：妹妹，你快点快点。慢几乎涵盖我所做的每一件事，而每当因此被责难训斥的时候，我总觉得很无辜，我很慢吗？我怎么觉得我已经很快了，想不通，很无奈，很委曲。

后来，在学习心理学的路上，遇见几位恩师说我在感受力和领悟力上很有天赋，现在我知道，这感受力的天赋跟我当年的慢是分不开。是的，因为慢，才可以体验着生命，去链接周围的世界。因为慢，我才可以感受自己的内心和世界的关系。

现在，当我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我知道，那个小小的女孩还在渴望着被妈妈接纳和认可。然而，现在的自己可以接纳那个曾经被贴着慢标签的自己吗？如果自己都做不到，如何能期待妈妈做到呢？如果自己做不到，又如何真实地去接纳眼前这个有着同样“毛病”的孩子呢？我走进内心，去连接自己，去感受小女孩的感受，去陪伴她，给予她爱的力量。

当我处理好自己与自己的关系，儿子的问题依然在，但已经不再困扰我们了。于是我再一次笃定地告诉他：“儿子，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美丽的花，但他们开花的时间是不一样的，有的在春天开，而有的到冬天才开。但是它们都同样美丽，为这个世界增添快乐与色彩。如果你也是一朵花，你可以选择在春天开，也可以选择在冬天开，你甚至可以选择开花或者不开花。不管你做哪种选择，妈妈都爱你。”我知道这段话不止说给他，也说给我心中的小女孩！

感谢你，我的孩子，感谢你来到我的生命中，妈妈在你这面镜子中不断照见自己因而获得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