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水污染事件调查

江大民

　　中国政法大学丛日云教授在微博晒出的家里电热水器掏出的水垢和腐蚀后的加热棒（细的为腐蚀后的，粗的为新棒）。丛日云/摄

　　编者按：新浪微博关于“不法企业通过高压水井向地下排放污水”，连日来备受关注。关于地下水严重污染的信息也十分繁杂，一些数据也多有矛盾或不一致之处，有人说地下水污染引发了不少癌症村，甚至有人拿出照片，说自家电热水器的导热棒已被污水腐蚀变细……那我们的地下水污染的现状到底是什么情况？健康时报记者针对近期网络、微博信息的相关信息，进行求证。

　　受访专家：

　　马军，知名环保人士、公众与环境研究中心主任、《中国水危机》作者、2006年度绿色中国年度人物

　　董良杰，知名环保人士，催化生物陶技术、微鼻(MicroNose)饮用水脱砷及重金属技术发明人，原美国夏威夷大学环境专家

　　陈万青，全国肿瘤登记中心副主任

　　陈能场，广东省生态环境与土壤研究所研究员

　　范志红，中国农业大学食品学院营养与食品安全系副教授

　　李复兴，北京公众健康饮用水研究所所长

　　赵飞虹，北京保护健康协会健康饮用水专业委员会主任

　　权威数据显示：全国平均地下水37%为中重污染，经济发达城市，中重度污染可达90%

　　说法一：中国水资源总量的1/3是地下水，专家称全国90%的地下水遭受不同程度污染，60%污染严重。据报道，对118个城市连续监测数据显示，约64%的城市地下水遭受严重污染，基本清洁的地下水只有3%。

　　这条是目前被转发和引用最多的数据，而知名环保人士、公众与环境研究中心主任马军介绍，这些数据出之于不同的机构或专家之口，我国目前水资源监管有两个“婆婆”——国土资源部和环境保护部，他们分别监管地底下和地表（江河湖泊等浅表水），两者也略有交叉，现在地表水的污染比地下水污染严重，所以出现不同的数据是存在的。

　　目前，有关地下水污染的权威数据，公认最新的应该是环保部2011年10月底发布的《全国地下水污染防治规划（2011~2020年）》中引用的数据：按照《地下水质量标准》（GB/T14848-93）进行评价，全国地下水资源符合Ⅰ类－Ⅲ类（Ⅱ类、Ⅲ类为轻度污染）水质标准的占63%，符合Ⅳ类－Ⅴ类（分别为中、重度污染）水质标准的占37%，华北地区严重突出。南方大部分地区水质较好，符合Ⅰ类－Ⅲ类水质标准占90%以上，但部分平原地区的浅层地下水污染严重，水质较差。而根据对京津2009年，经对北京、辽宁、吉林、上海、江苏、海南、宁夏和广东等8个省（区、市）641眼井的水质分析，水质Ⅰ类－Ⅱ类的占总数2.3%，水质Ⅲ类的占23.9%，水质Ⅳ类－Ⅴ类的占73.8%，主要污染指标是总硬度、氨氮、亚硝酸盐氮、硝酸盐氮、铁和锰等。可见城市地下水污染较为严重。

　　知名环保人士、原美国夏威夷大学环境专家董良杰介绍，“其实脏水还不可怕，可怕的是毒水！”我们肉眼看到的往往是发黑、发绿的脏水，大多是浅表水被污染了，其中污染物大多为有机物，通过现有的污水处理办法，还有改善的可能，而如果是被铬、砷、汞这类重金属污染，几乎不可能被处理掉，那才是有毒的、致病的、甚至致命！

　　“我国砷储备量居世界第一，砷是一种重金属，老百姓可能不熟悉，而三氧化二砷就是大家熟知的砒霜，高致癌物！而每年有1万余吨的砷随污水或固体废物排入环境中，可想而知其对我们的健康危害有多大。”董良杰介绍，砷的危害多大，看看孟加拉国就可以知晓其厉害。孟加拉国是全世界地下水天然含砷量最高的国家，约7000万人受砷水困扰，也致使孟加拉国的皮肤癌、肺癌、膀胱癌及生育畸形高发。

　　董良杰回国前曾在孟加拉国做过多年砷治理研究，“中国砷污染之严重远超出人们的想象，最坏的预测，砷导致的水污染引发的健康问题已经出现，最快2015年就会凸现，那时，中国将有很多地区会重蹈孟加拉国的覆辙，而受害最严重的应该是缺乏治理的农村地区。”他感叹，希望2013年是个拐点，各地政府真正承担起还民众一汪净水的职责，公众真正向水污染宣战！“微博是一个很好的监督平台，我这几天微博特别活跃，也是尽我的微薄之力。”

　　据科技日报报道，环保部部长周生贤近日在2013年全国环境保护工作会议上表示，20%左右国控断面水质依然为劣五类水，基本丧失水体功能；一半城市市区地下水污染严重，57%的地下水监测点位水质较差甚至极差。

　　北京城近郊区地下水水质普遍较差。在84眼调查井中，至少有1项指标超标的井共有63眼，超标率为75%。主要超标指标为总硬度、溶解性总固体和硝酸盐等；有机指标在城近郊区检出较为普遍，主要检出指标为三氯甲烷和12-二氯丙烷等。城区及南部等地下水污染较严重，城区北部污染程度较南部轻；从垂向上看，地下水自上而下受到污染，中层水污染程度较浅层水污染程度低。

　　全世界80%的疾病是由饮用被污染的水造成

　　说法二：全世界80%的疾病是由饮用被污染的水造成的；有一半的儿童的死亡是由饮用被污染的水造成的。

　　关于地下水污染与疾病发生的关系，尽管国内没有直接的数据来佐证，但我国癌症逐年高发，水污染是元凶之一的说法并没有遭到反对。前不久发布“中国癌症发病地图”的全国肿瘤登记中心副主任陈万青深有体会。他在调研过程中，有一个明显的感受，那就是工业发达地区比欠发达地区的癌症发病率明显要高，城市癌症发病率也高于农村。说到其中原因，陈万青讳莫如深，“目前我国还没有关于水污染引起癌症的具体数据，但有一点是明确的是，水污染跟癌症发病率脱不了干系！”

　　网上用得比较多的数据是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每5年都会发布“全球环境展望”，在其2007年发布的《全球环境展望4》中显示，全世界80%的疾病是由饮用被污染的水造成的；有一半的儿童的死亡是由饮用被污染的水造成的，死亡原因就包括癌症。

　　“人体长期饮用被污染的水，积累到一定程度，会引发全身各种癌症。”陈万青说，在水污染中，一些化学物质如苯，就是强致癌物，长期摄入，会引起白血病、淋巴瘤、皮肤癌。而被污染的水中含有的重金属，如砷、铅、镉、锰等，也可能导致癌症。

　　孟加拉国由于饮用水受砷的污染，有超过总人口40％的人深受其害，在孟加拉国南部地区，每10个成人中就有一个因为砷中毒引起的癌症死亡，如膀胱和肺以及其他内部器官的癌症。这也被世界卫生组织称为是“史上最大饮用水中毒案”。

　　这样的事件在国内也是屡屡发生。近年来，淮河流域众多“癌症村”不断在国内外媒体上曝光，我国河南林州每年因食道癌死亡人数为150/10万左右，同时发现该地区的鸡也有很高的食道癌死亡率（175/10万）；江苏省启东县肝癌发病率较高，而当地鸭子的肝癌发病率也高。

　　这种“人畜共患病”现象，更加揭示出健康对环境的依赖性，尤其是水环境。

　　早在2004年11月，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曾作出过批示，要求卫生部、环保总局、水利部、发改委以及沿淮各地方政府做深入的调查研究，并真正弄清情况，找出其中的关键所在。

　　2010年，参与淮河流域水污染与肿瘤（癌症）相关性研究的负责人之一、原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杨功焕教授向外界宣布：淮河流域沿线居民的肿瘤发生与当地污染的相关性基本证实。

　　水产品中重金属的含量远远高于肉类、粮食和蔬菜

　　说法三：现在很多农民用于浇灌农作物比如水稻、蔬菜和养殖水产品的水都是地表的受污染的水，很多人担心与之相关联的土壤农作物和河海水产品也会间接受到污染。

　　地表污染水用于农作物生长，产出问题大米、小麦的事件早已不是新鲜事，董良杰介绍，据他多年的走访调查，在湖南、江西等有色金属冶炼大省，大米重金属超标在当地早已心照不宣，甚至很多当地人都不吃当地产的大米，这个不像蔬菜农残超标能快速检测出来，大米重金属超标只有长时间吃进肚子得了病才知道。

　　广东省生态环境与土壤研究所研究员陈能场介绍，相对于农作物污染来说，水产品的污染却是最需要警惕的，主要为砷和镉等重金属的超标。

　　早在2009年，浙江省舟山出入境检验检疫局李孝军率领的课题组就发现，水产品中砷的含量远高于肉类、粮食和蔬菜，是膳食中砷的主要来源，特别是珠三角地区的水产品中含量较高。

　　就在同一年，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东海水产研究所毕士川调查发现，甲壳类动物如蟹的镉超标情况比较常见，甚至能超标十几倍。

　　“这同水产品本身就有富集环境污染的特性有关，假如这种污染物质属于长时间不能分解的类型，比如六六六、重金属、二恶英之类，如果在水里有一倍的污染，到了海鲜、河鲜那里，就可能变成千万倍的污染。”中国农业大学食品学院营养与食品安全系副教授范志红解释，鱼虾这类水产品富集难分解污染物的能力远远高于蔬菜和粮食。

　　“面对一桌海鲜大餐，中国老百姓向来没有控制食量的能力，不过鱼肉虾贝污染大，限量才是王道，特别是对于沿海市民来说。”范志红建议。

　　按照我国营养学会的推荐，肉食每天摄入75～100克即可，既不会造成蛋白质过量，摄入的环境污染物也不至于过量，这样不仅比较安全，营养上也比较合理。

　　水盲比文盲可怕，但目前水盲可比文盲多

　　说法四：中国政法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丛日云在微博上说，维修师傅从热水器中清理水垢,热水器中的镁棒，粗的是准备换的新镁棒（见第3版图）。细的那个，师傅说，本来与新的一样粗，被水腐蚀成一根铁丝般了。北京的水是不是也忒厉害了。

　　对于丛日云教授遇到的情况，北京保护健康协会健康饮用水专业委员会主任赵飞虹教授说她并不清楚这一现象的具体情况，但是她分析，在热水器中加入镁棒，是利用镁来置换水中的钙，可以防止热水器内胆结垢，确保热水器的安全性。随着使用的时间增加，镁棒也会被消耗掉。只要水中有钙都会发生此反应。这种现象与腐蚀无关。

　　世界卫生组织认为水中的酸碱度pH只要维持在6.5~8.0的范围内，对供水系统都不会产生腐蚀的问题。一般认为水的pH过高或过低都会产生腐蚀的问题。

　　我国一些偏远地区或一些大型城市的新建小区，不是市政管网水，是自备井，如果当地的水质有污染，过酸或者过碱可能会有腐蚀的问题。

　　按照相关规定，一般自来水厂的水，会受到疾控中心严格的监测，需要引起老百姓注意的是自备井的水。有些地区的自备井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监测。

　　根据国家规定，挖自备井必须向疾控中心申报，并且进行定期、周期、定点监测。但在实际执行中，有的地方却没有执行规定，自行挖了黑井，既没向疾控中心报告，也不进行监测，这种黑井的水就可能有重金属污染物和微金属污染，这也就给人们健康饮水买下到了隐患。

　　对于这种情况，北京公众健康饮用水研究所所长李复兴提醒公众要学会保护自己，掌握饮水知识，树立饮水安全意识和监督举报意识，而不能当水盲。“要知道80%的疾病都是由水引起的，水盲比文盲可怕，但目前水盲可比文盲多。”李复兴说。

　　要保护自己的饮水安全，有几件事是居民必须要学会做的。在一个小区入住，第一件事就是要了接水源，要去问这个地方是自来水源还是自备井，如果是自备井，要问他们检验过了没并请其出示疾控中心的检测报告。这个报告要符合中国生活饮用水水质标准中规定的国家自来水重点42项。还要要求物业在小区定期公布检测报告。

　　另外，李复兴还分享了一个鉴别饮用水是否污染的方法。一是看，看水是不是有浊度和泥土等；二是闻，闻闻水是不是有味，比如土腥味、草味和铁锈味等；三是尝，水有一个特点，只要变了，就一定有异常味道。

　　如果发现自家的水符合这三个特点，就要找疾控中心或是环境所的专业人员来进行检测。

节节根

现在的中国千疮百孔啊。。。地沟油、转基因大米、水污染、三聚氰胺牛奶。。。。。。。。。

Owen刘

要热爱并且保护我们的自然环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