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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邓莉。
以前有一次,我推着自行车走,后座上放着一个行李箱,当时是上坡,邓莉见了,就用手帮我把行李箱提起来了,让我推着空单车。其实,从物理学的角度看,这个行李箱放在单车上被推着,肯定要比提在手上省力气。但邓莉习惯性地帮人,以至于忽略这种力学常识,好像她自己花力气不算力气。这件事很能见出邓莉的性格,她是那种在公车上有人站着她就不好意思坐着的人。
但是,她并不是独对我好。如果换了一个人去她家,她也对TA像对我这样细致热情。但我并不会因为她的好不是独给我的,而感到廉价,相反,我在想,一个人如果能像邓莉那样,养成一种全无分别心地对人好、为人着想的行为习惯,其实是更可贵。她并不是思考之后才决定:嗯,你这个人不错,我要对你好一点。或者是:嗯,咱俩关系不错,我要对你好一点。不是的,她是不假思索的,浑然无觉的,所以也是毫不费力气的。
我有此感慨,原因是我自己不是一个这样的好人。我不能像邓莉那样随时随地为人着想。我没有形成这样的习惯。
和朋友说到这个习惯,朋友问:“你怎么会那么看重这一点呢?”她的意思是,这个优点似乎没有很大的风采,不值得我强调,我应该更看重才华、智慧等等,甚至“漂亮”都比“好人”更有吸引力些。
我说,不,我看重的不是“好人”这一点,我看重的是“浑然不自知地做好人”。
人们,包括我,之所以不能如此,不是因为我们不善良,而是因为我们对“付出”是有感觉的。知道那是付出,就本能地有一个“值不值”的判断,虽然这个判断过程很快,但也是有感觉的。但凡什么事情,没有感觉是最好的,做起来最轻松,不知不觉就做完了。不知不觉地对人好、为人着想,也一样,就像“不随地吐痰”、“睡觉前要刷牙”那么自然、那么习惯。并不会因为今晚不约会就不刷牙了,或者没有人在旁边就随地吐痰了。同样,不会因为不喜欢这人,就不为TA着想,喜欢这人,才为TA做事,——不,纯属个人习惯,跟喜不喜欢全没关系。
另外,我们还很可能接受了一个错误的认识:付出一点,会失去一点。这是一个认识上的陷阱。事实上,人并不会因为拿出一点而少了一点,因为不存在能量守恒的问题。人更像一个水龙头,流出多少又补充多少。那点精力,那点好处,自己留着其实也没什么用,让我们吝于付出的,是那种“付出”的感觉,并不是实质结果。
这道理,我是可以慢慢悟到,然后再艰难地学习。但世上却还有一种好命的人,像邓莉,不需要悟,本能就有。那就是我强调的那种“浑然无觉”的状态。
秉性这东西说起来太虚,应该是一个人在浑沌无知的时候,潜意识里镌刻下的记忆。从此TA便知道,人应该这样做,就像TA知道火是烫的、水是软的、天是蓝的。
每每看到麻利又快乐地干家务的人,也常常有这样的感慨。
比如我的邻居郑姐手里都拿着一块抹布,随时随地地,一边与家人聊天,一边到处擦拭,就算在我家,看到哪脏了她也顺手擦了起来。难道她意识到她在帮我干活?不,她只是习惯了。所以她也是“浑然无觉”。
我懒,没错,但我从来不在道德层面上对自己的懒进行批判。如果谁告诉我,你应该勤快一点,我马上大声反问:为什么?
但有一天我悟了。我意识到我与郑姐的区别是,作为懒人,我比作为勤快人的她,更累一些。
当我看到地板脏了桌子脏了,我首先想到的是:“唉,有事情做了。”但郑姐把地拖了把桌子抹了,她的“浑然无觉”的状态,使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事。我们的区别是,我付出了心理成本,而她没有。阻碍我去做家务的,是这个“要干活了”的心理成本,而不是真正的体力上的劳累。
我之所以没有像邓莉那样,养成随时随地照顾别人的行为习惯,就像我没有像郑姐那样,养成随时随地干活的行为习惯一样,这些美好的品质,它们都没有变成我的本能。我赞美这些习惯,乃因我深知,拥有这些习惯的人,才是真正幸福的人,或者说,好命的人。
一般观点会认为:少干活的,比多干活的,命好些。被照顾的,比照顾人的,命好些。而我之所以罗嗦这么多,无乎也是要反对这种观点。这种观点的持有者,用我上面的话说,就是对“付出”有感觉的人。
事实是:那些总为人着想、或者总在干活、而浑然不觉的人,总之,那些浑然无觉地付出的人,才是最好命的人。因为TA们拥有的这些习惯,既不依赖于任何际遇,也不依赖于任何人,而是自身根深蒂固的本能,所以,任何际遇任何人,都不能将之夺去。这才是最牢靠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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