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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们正试着让父母搬到养老院。庆幸的是,我哥哥在一家养老院工作,所以他很清楚哪一家对老人会比较舒适些。
即便如此,父母去的那天,我很难受。爸爸是个敏感的人,我们希望他能很快适应并享受新的生活。也希望他真的快乐,至少在这样一个并非他所愿的地方能尽可能地高兴。
但这些看起来都无法安慰到我的母亲。她说,她宁愿死。
这些年来,她都想着离开这个世界。而她每天都是这么跟我们说的。她实在是受够了年龄大所带来的无聊和羞耻感。每当她说这些的时候,我都会拉着她的手说:“我知道,我知道。”是的,我也能接受她的死。倒不是因为我期望她离开我们,而是因为我知道:这正是她想要的。
我很介意父母的痛苦。而我的这份痛苦是十分复杂的,尤其因为,我和妈妈的关系一直都很艰难。事实上,她和她所有的子女的关系都那么艰难。
过去的数年里,我的愤怒早就转化成了同情。对于她,我从来没有任何不好的情绪。相反的,我一直试图摆脱内心的挣扎,获得一种纯然的宁静。这种心绪恰恰与我最喜欢的一首鲁米的诗相衬:“在错与对之外,有一片田地。而我终将与你在那里相会。”
在这件事情上,言语对我的母亲已经不太有安慰的作用了。而我会默默地给她买一条羊绒围巾;紧紧地拥抱她。我也竭尽所能在家里找到一些代表着我们共同回忆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我母亲的照片。她看上去那么的年轻、漂亮。她的笑容看上去如此的乐观、闪耀。
我将过往的喜悦裱在银色的框里,在那里,现实的悲哀稍显暗淡了一些。
对于我们彼此而言,这是一个新的纪元。我是多么想要拥抱改变。对于我而言,我希望的是将对母亲的悔意都抛置身后。在人类所有的情绪中,懊悔是一种奢侈的浪费。
而我想要的是帮她找到一趟甜美而又平静的人生之旅,在那里只有甜蜜的安慰,没有忧伤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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