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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老林中总有许多美丽、神奇、动人的传说,尤其是关于老虎、灰熊、野狼这一类猛兽的故事,在老猎人的口中讲起来绘声绘色、惟妙惟肖,甚至在不知不觉中还要披上一层朦朦胧胧带有迷信色彩的面纱。然而让我最感动的却是在残酷的"丛林法则"下艰难生存着的、以逃跑与退却为生存之道的孱弱族群,用群体精神与生命的代价演绎出来的血色壮美与惨烈。
夏天的河谷阳光灿烂,溪水清澈地流泻在山中,两岸青草欣欣,为鸟类和各类食草动物提供了繁衍生息的绿色家园。一个纯粹由血缘关系组成的羚羊群安祥地在这里吃草,血气方刚的青年羚则总是免不了蹦蹦跳跳,不时地在草地上像闪电一样高高地跃起,远远地弹出。它们哪里知道周围已布满了凶险的杀机。
也是一个由血缘关系组成的狼群,伏着身子,从草丛中蹑手蹑脚地从三面包抄过来。每一头狼的目光都是那样的凶狠,而微张的阔大嘴巴和牙齿,则在狰狞中透出一种贪婪。不过,这种贪婪只是为饥饿与食欲而生,绝无人类聚敛财物贪得无厌的意识,因而尽管令人生畏,也并不显出十分的可恶与卑陋。
羚群终于惊恐地发现了潜伏的危机,迅速突奔在一起,在头羚的带领下开始逃命。狼群也无须再隐蔽,在光天化日之下开始了光明正大的大追捕。河谷间顿时失去了往日的宁静,变成了一片只有追逐与逃跑,而无抵抗与厮杀的战场。鸟儿高高地飞起,松鼠爬上了枝头,青蛙也敏捷地跃入水中,连喧嚣的草虫鸣叫也戛然而止。
羚群被狡猾的追捕者有计划地逼上了山路。这羚羊虽然体态较小,但却因此轻盈,四肢的弹跳力极强,一跃足有十余米。它们不是在跑,而是一种持续性的不断腾跃,速度连被称之为"草原杀手"的猎豹都望尘莫及。但羚羊缺少的是体力优势,追捕的猛兽只有恰到好处的利用这一点,才能获得成功。狼群的狡猾就于它们已事先计划好,一定要把羚群逼上山。一上山,羚羊便失去了它们在平原上腾跃的优势,而体能又是它们的劣势,所以,狼群并不急于捕杀。以往的失败也告诉了它们这是不可能的。因而从三个方面紧紧围住,只留下了上山的逃路。
山路越来越陡。不大不小的羚羊家族的速度明显的放慢。狼群渐渐地逼近。还没有成年的青年羚渐显体力不支,可是那些父辈雄羚却来亲自断后,母辈雌羚在前面领跑,雄羚们用头部、用尖锐的角顶撞着那些落在后面的青年羚,青年羚的尾部、臀部都被顶出了血。可是雄羚们绝不允许有落伍被弃者,它们知道,等待落伍者只有死亡。
漫长的追捕,令整个羚群几乎耗尽了体能。狼群越来越近,听得见头狼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声长嗥,仿佛向狼群下达了最后的攻击令。断后的雄羚不约而同地停下,调转头来,在不很宽阔的山路上站成了一排,低下头,把一双双如刃如锥的角向前推出,就像一排刀阵,对着面前的狼群。凶悍残忍的狼群竟也为之骇然。在它们追捕的生涯中,从没有遇到过敢于抵抗的羚羊,连那头黑色的头狼也不敢再贸然前进。只是停在不远处走来走去,用那双闪射着的凶焰的眼睛,在这雄羚摆弄的"刀阵"前逡巡着、窥视着、怀疑着,像是要看破什么把戏。
一个至孱至弱至小、从生下来就开始练习逃跑和退却本领的族群,一旦舍命相拼,竟然让嗜血成性的凶杀者也望而却步,虽然它们不可能胜利。但正是这些雄羚的驻足抵抗不仅为它们的家族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就连它们自己的体力也得到了充分的恢复。在已听不到家族远去的蹄声时,这几只雄羚不失时机地迅速回身拼命逃去,一眨眼的工夫,已把狼群重又远远地抛在了后面。追上了它们的族群。
都说是天无绝人之路,但上天并不垂悯于这群弱小的兽类。这个族群被逼上的真是一条绝路。横在前面的是一道山涧,深不见底,从下面飘上来的只是一股股森然的寒气。脚下是一片悬崖,左右两面都是令人胆寒的峭壁,后面是狼群在即。出路只有对面那片崖顶。虽然明显的低落,但平坦可攀,两岸之间的距离也不算宽阔,但羚羊们知道那跨度已远超出了它们一跃的能力。
羚群又听见了后面飘来一声令人不寒而栗的狼嗥,且是那样的迫近。羚群中涌起一阵焦躁不安的骚动,还有仿佛在互相交流着什么的呦呦低鸣。整个羚群开始从崖边向后撤离,于是令这个世界都会为之震惊和伤悲的一幕发生了——羚群集体跳涧。
父母羚在前,青年羚在后,那速度,那步伐的和谐像是被狂风卷动的一片橙黄色的云团从崖边腾起,直向对面的崖顶飞去。天上,一片黑色的云朵飘过,遮住了太阳的眼睛,涧底则飘起一片青云,在这两岸之间弥漫。令人赞叹的是,这不是自杀,而是为了生存的最后一搏。可惜的是,在离对面的崖畔只有几米的地方,所有的父母羚都过早地落到了青年羚的身下,而几乎同时落下的青年羚的足蹄都踏着它们父母的脊背又开始了第二次腾跃,就像一支支血色的弧箭射向对岸。
父母羚无一幸免的葬身于茫茫云翳下的涧底,而青年羚则几乎无缺无损地飞落在对面的崖顶。此刻,天地无声,青山无声,涧谷无声,群狼无声,幸存的青年羚群也无声,但惟有它们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良久,此岸的崖际上,那头黑色的头狼率先引发了一片嗥叫,向着浩浩青天;彼岸的崖际上,所有的青年羚站成一排,发出长久不息的哀鸣,向着深深的涧底。
涧底,一片无尽的血色奔流不息;山头,阵阵不息的松涛呜咽着悲风。这父母羚生命与至爱的旗帜就像那涧底的血色水,就像那吹动松涛的长青风,永在这涧底、山间飞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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