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敏洪：质疑英语考试改革 民办教育还有两次洗牌

尘影踪随

　　“2014年度中国教育行业高峰论坛暨融世锋会”于2014年1月7日至8日在北京国家会议中心举办。新东方教育集团董事长俞敏洪发表了演讲，看看他都说了些什么：

　　1：中高考改革速度太快，考虑不周全，问题较多；

　　2：未来十年，依然只能靠高考成绩。英语六次改革，加重负担和教育领域的混乱，极大干扰高中英语教学体系；

　　3：民办教育的变局，中国应彻底实现两方面的变革，城市里彻底取消名牌小学、初中，实现社区教学；我在政协有个议案：加大农村小学投入，农村中小学老师工资比城市高30%；

　　4：民办教育将洗牌，很多人盲目地进入这个领域：①面授将新一轮洗牌，有资金链断裂的风险。我了解到有比较大的机构，已经将预收款都花完了。大量的机构，在借债度日，我知道至少有10多家；②做的特别踏实的地方机构会越来越牢固（把一个城市做透）；全国扩张的机构至少有一半会回到自己的驻地城市；③全国综合性机构会更少，新东方战略什么都做，勉强做起来中小学，多元化发展的后果就是新东方品牌定位失去方向；家长心中品牌内涵：出国、英语考试；

　　5：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未来会催生三类顶级教育公司：①地面教育公司，用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做辅助；②纯粹的移动互联网、互联网公司；平台工具，全国包括公立学校、培训学校都可以使用；2000家平台和内容的公司，每个月30家；99%都死掉，1%变为特别活力的公司；③混合式教学公司，一半地面，一半互联网，相互带动，相互融合。

　　以下为演讲实录：

　　俞敏洪：今天演讲的题目不是我定的，让我预测一下未来十年教育行业，尤其是教育培训行业，有什么样的变局和未来？搞预测的人，正确率都是1%，包括综合所有的经济学家对于市场的预测，没有一次正确。其实中国的教育行业根本不需要预测，因为中国所有的教育都是随着国家政策的改变而改变国家政策不变，教育行业预测没有意义。

　　比如未来十年要考虑到的第一个问题是中国的公立教育会怎么改革？因为所有的培训机构，我们在座的大部分都是培训机构，其实都是公立教育的寄生虫。我们吃的饭是公立教育给我们剩下的饭，或者由于公立教育做的不好吃我们开了一个小饭馆，这个跟公立教育的饭不一样，所以家长和学生愿意吃一吃，那么从现在来看未来十年中国的公立教育会有变革和变局，但是到什么地步？很难说。

　　随着中央领导对于教育的重视我们已经看出有一些变化。比如说有些地方，尤其是北京市决定对高考进行修改，第一个就是修改英语。因为咱们的领导人希望在中文方面加强教育。大家都知道中国是一个“为上”的地方，下面的人说话是不管用，老百姓的心声也不一定管用。那么当我们上面的领导希望对中文加强教育的时候，下面立刻就有了反应，而且反应速度之快，令人惊讶。不到一个月就出台了新政策，高考分数从150分降到了100分，英语变成了三年连续可以考六次。这一改革背后的目的是好的，准备向世界靠近。因为全世界先进国家的考试都不存在这样一个，学了12年参加一次考试决定终生的事情。

　　因为谁都知道高考的弊病，如果考试那天突然发烧，就像我今天一样发烧，我今天发烧所以讲的话都是胡话，大家不要在意。我经常说一个人的智慧就那么一点点，我相信我还是有一点智慧，只有那么一点点，如果不具备这么一点点，新东方也不可能做到今天。但是我也相信没有人有无穷无尽的智慧，诸葛亮这样一个人物，智慧无穷是被三国演义塑造出来的。历史数据统计表明他打的败仗比胜仗多的多，所以一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人智慧有限到时候乱讲就有问题，这也是我的现状。这也是我不愿意讲的原因。

　　英语考试的本意是好的，目的是向世界最先进的教育评价标准靠近，也就是说全世界最高的英语过关考试，一年可以考无数次。托福研究生的考试、GRE考试也可以考无数次，雅思考试也可以。这些分数对学生评判很管用，中国英语由一次变成六次本意是好的，但是带来的结果非常坏。为什么非常坏？因为中国到最后对于学生进入大学的评价标准并不是这样。国外对于这样的分数只作为标准化考试，可以有用是因为当孩子入学的时候，他的考试分数只占他入学标准的最多四分之一，不管托福也好雅思考多高，都不可能分数越高去越好的大学。

　　两年前中国一个大学生每门课考100分，但是依然被美国前十名的学校拒绝。托福满分120分，但是同一年的时候托福考到118的学生却没有希望进入到哈佛大学，原因是因为他的评价标准，除了考试分数他有多项，包括个人的人生经历，个人参加的活动，获得的各种奖励，个人是否有慈善活动的记录，个人是不是有领导才能，个人家庭背景记录、诚信记录，大家都知道国外的老师从来不掺假，国外大学不会因为认识这个孩子就出现不得不录取他。在中国现在不可能，但是想一下如果说中国开放评价标准，不以高考分数作为唯一的目的录取学生，那就意味着中国的大学教授录取办公室的人会面临各方面权威压力，他们不得不扭曲标准录取有权威的人的子弟。

　　所以面对中国的体系，尤其是民间和官方诚信体系的缺失，中国很难实现孩子们的高考分数只是他们上大学的参考之一。因为一个社会的诚信体系的建立，也就是说它的价值观的建立是上百年的事情。我们用了2500年建立儒家的整个价值体系这套体系的好处我们在台湾还能看见，在大陆已经不能看见。中国的诚信体系被彻底摧毁，但是一个社会生存下去诚信是最基本的要素，所以中国一定会经历这个过程，但是这个过程不是我们往后十年完成的，我个人认为少则50年，多则100年。我们在座的各位不大能够见到中国诚信体系建立起来，建立像美国英国这样的标准，尽管我们往这个方向努力。

　　所以未来的十年我们基本不需要做预料，中国的学生入学依然只能靠一个标准，这个标准就是高考成绩。这个标准我认为变不了，我认为英语要考六次的改革，一定会给孩子带来更加沉重的标准。因为成绩是决定孩子进入大学唯一的标准，如果我英语好，我在高一就会参加这个英语考试。但是我考试出来的成绩不是满分，我还要不要考第二次，会，因为这是我唯一的分数，我高出一分就踩死1000人。第二次考92分我考不考第三次？我一定考，一直到考第六次。所以所有的孩子都会考第六次，也就是说把英语一次高考变成了6次考试。

　　第二，会极大的干扰英语教学的现有体系，现在英语老师从高一就不得不给学生进行英语高考辅导，这个跟刚才解部长所介绍的素质教育恰恰背道而驰，因为英语的教育不应该仅仅是为了考试，但是现在的状态恰恰相反。我个人觉得公立教育在未来的十年，除了这样的完全没有经过科学思考的变革以外，通常不会有什么变革的结果，我认为不会有什么太多本质性的改变。所以我们想有什么大的变局，我认为不会用想太多。但是有一点，有可能国家能够做到。这也是我从心底里面希望能做到的，中国能够持续的实现两个方面的教育改革。

　　第一个方面的教育改革是在城市里面彻底的取消名牌小学、名牌初中、甚至品牌高中，彻底的实现郊区教学。也就是说孩子们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上学，这样一来如果国家在这方面做到严格执行。民办教育就会受到重大影响，因为民办教学是来自幼升孝小升初，初升高，目的就是为了进入最好的学校。因为任何一个城市，大家拼命往里挤。这里面形成了非常大的腐败和黑箱运作，我希望国家在这方面能迅速的加大力度，取消小升初、初升高的非常严酷的考试和这种不分区域对民办的中小学进行更多投入的行为。

　　所以现在国家想要做的，把优质老师分散以后，散到各个中小学去的行为，我很赞成，这是对中国孩子的未来，有重大好处的事情。这是第一。

　　第二件事情，国家应该做的，而且我认为他能够做到的，就是实实在在的让农村地区的教育兴旺和发达起来。他只要做两件事就行。第一，现在城市的各个学校的教学设施和设备足够好，把这方面的投入，全部投入到农村去，做第一件事情。第二件事情，凡是在农村中小学教书的老师。平均工资比城里高出30%，这一条我在全国政协委员上面提了两年，现在有一点效果，但是还没有看到明确的政策出来。因为只要你把工资提升30%，城市的老师愿意开车到农村去教书，农村孩子才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国家只要把这两条做好。就算高考体系不改革，也能让更多的老百姓和孩子们，能够为自己未来教育有更多的希望。这是我就公立学校讲的。

　　讲了公立学校的状态以后，我们来看一下民办教育，我讲的是民办培训教育，因为我没有资格做代表。民办的中小学教育，民办的大学教育。尽管我们在新东方的体系下面，民办中学校和民办大学都有，但是我只代表民办培训教育，新东方本质上是一个培训机构。

　　在这个民办培训教育的未来，我认为会有两次洗牌的过程。

　　第一个洗牌，可以算是传统意义上的洗牌。这是跟移动互联网和互联网没有关系的。谁都知道在过去几年，很多人非常的盲目进入了培训教育领域。而且经历了很大的过程，就我现在所知道的而言，已经有一些比较大的培训机构，向家长和学生收的预收款已经花完，意味着这个机构已经破产了。今天如果清算，大量的机构欠的家产几千万，甚至上亿的钱，之所以这个没有表示出来，是因为有一些机构动用市场营销的手段，把新的家长的钱收过来，实际上是在借债度日。有些培训机构来找我，想让新东方收购他们，每年有几十家。有一些机构来找我的时候跟我说，说我一分钱不要，我现在投入了两千万人民币，现在欠了四千万人民币，我把40个教育点送给你，你把我的债务全接过去。这意味着他们经营下去会出现困难。

　　所以未来一段时间之内，还是会出现一些培训机构，因为资金的断裂，因为教学管理等倒闭的情况出现。也就是说培训机构还会进行新一轮的洗牌。

　　在传统的洗牌中间，第二个方向是这样的，就是未来做的特别踏实的地方性的培训机构，将会越来越牢固，成为地方性的生力军。你只在一个城市，把这个城市做透，根本不会想到向新东方那样不三不四的跑到全国地区。现在很多的培训机构在当地城市还没有立住脚，为了拿到融资，为了扩大影响，就在别的城市到处乱跑的现象，我为这些培训机构担忧。

　　新东方在全国各地跑了15年，到现在为止，新东方的管理队伍，都没有真正的成熟起来。如果我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我不相信你在一天之内，可以招聘到非常成熟的管理队伍，帮助你在全国各地打江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我的第一个建议就是，一定要立足你本地的城市，把本地的城市做透、在本地做成你那个领域的第一品牌，被老百姓认可，那么你活一百年，都可能不成问题。在本地非常成熟的情况之下，业务模式也非常成熟的情况之下，再考虑扩大，慢慢的扩大到其他的城市去，这是可以考虑的。

　　但是坦率的说，现在新东方所遇到的竞争对手，根本就不是全国性的竞争对手，新东方在全国性还没有遇到竞争对手，恰恰我们遇到的竞争对手，是在本地把市场做的非常透的竞争对手。我们进去以后发现，根本就干不过那些本地人，因为他们在当地的学生家长的心目中间，已经变成了第一选择。所以实际上把一个学校先做成本地的第一选择，依然是做培训机构最好的方法。这是第一个我认为在传统的洗牌中间，这是很多本地机构将会变得更加优秀，全国性的机构，却会变得更加少。现在往全国拓展的机构，我个人认为有一半拓展不下去，还得退回去，回到自己的城市，才能真正的生存下来。现在全国性的机构，假如说新东方都过的非常艰难，我觉得别的机构，不会比我做的更好。

　　全国性的综合机构，将会更加少。新东方就犯了这种毛病，是因为新东方上市了，上市以后呢，投资者只有一个要求，不管是做社会教育、还是学科教育，还是义务教育，投资者说你必须增长。我上市以后既不能退市，又不能不增长。新东方的战略从我最初特别明确的，只做英语教育和英语培训，扩展到了什么都做。真的什么都做，幸亏新东方的经济实力比较雄厚，敢于往里面砸钱，我现在勉强把中小学的学科教育做起来了，但是没有做到别的机构，但是毕竟起来了，新东方的多学科教育，一年有十几个亿的收入，算是一个不错的机构。

　　最后你会发现，现在给新东方的品牌定位，我都没法定。新东方到底是做什么的？真的在做教育吗？新东方在做英语吗？新东方在做数学、做英文吗，在做幼儿园吗？什么都不做，又什么都做。当一个品牌定位成这样的时候，就有风险了。好在我们对家长和学生做调研的时候，我们问你们说新东方做什么？除了5%到6%，说做厨师以外。95%的人，大部分人还会说，新东方是做出国考试培训的，是做英语教学的。我们折腾的半天，新东方的品牌内涵，依然就两个，出国考试，完了英语学习，英语考试。几乎没有人说新东方是做中高考的，新东方是做幼儿园的，没有人会说。

　　意味着什么呢？你越往综合性发展，你的品牌越模糊。所以这个是为什么？学而思要改名为好未来的原因，他也是布新东方的后尘，进行了多品牌的战略。多品牌的战略中间，每一个品牌必须让老百姓认知，必须确保不同的品牌内涵和要素。新东方也有，比如说优能，新东方优能是做中学教育的，尽管这个牌子不够响亮，我们为了打这个牌子，中央电视台的广告都上了。一个教育机构上中央电视台的广告，也挺荒谬的。

　　所有这一切证明你要把一个教育机构，从单一的专业性的培训，走向综合性的培训，难度非常大。新东方走的已经非常成功了，为什么？因为新东方能够在五六年的变革中间，保持每年接近25%到30%的增长，新东方去年是60个亿，30%的增长，就是要年增长收入18个亿，这是很可怕的事情。18亿是什么概念？变成要多增加几十万的学生。即使这样新东方去年开始我们教学利润下降了以外，每年利润同比保持在20%左右的增长，挺不容易的。

　　所以我个人的经验回过来说，给大家的建议就是，第一尽可能的在当地做。在当地做的彻底响亮。第二尽可能的做专业的培训，不要什么都干。第三如果说这两个做好了，有机会做专业培训往外地扩展，当你做专业培训，再往外地扩展成功以后，你可以考虑加入新的内容，就是加入一点其他的综合性的培训。

　　这也是新东方走过的道路，至少没有出太大的风险。那么因此我对未来的预料就是，全国性的教育培训机构，不会增加太多，甚至会减少。全国性的成功的综合性的培训机构，将会更加的少。所以基于这点预测，如果大家相信我的话，就不要往这两个方向发展。不是因为我自私，想排除新东方的竞争对手，你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一试，就知道我今天说的话是金玉良言。

　　二、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确实会给教育领域带来重大的变革。在未来的中国顶级教育大公司中间，会出现三种类型的公司，第一种地面教育，我从来不认为互联网和移动互联会消灭地面教育。为什么呢？因为中国的家长和中国的环境决定了，家长一定会把孩子送到地面教育来学习。

　　第二、地面教育面对面教育的效果，在任何时候都会优于线上教育这是必然的。即使视频再流畅，他集中注意力的能力，永远比不上两个人面对面讲话的时候，你的集中注意力。家长最关心的是孩子的学习效果而不是学习工具的好坏。你纯粹只做地面教育，也永远不会被消灭，只要你做好。所以未来一定会有大的机会存在。地面教育一定会用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作为辅助的。

　　第二种一定会有纯粹的移动互联和互联网的教育公司存在。纯粹更多的是平台和工具。跟内容公司进行结合，变成一个全国，包括公立学校，培训教育机构在内，都可以进行非常方便的分享的平台内容服务商。这种平台内容服务商，未来有很大的教育机会出现。现在大概有接近两千家，这样的在研究平台和内容结合的公司和创业公司来找我投资或者是找我讨论每个月至少三十家左右。其中99%都会死掉，或者是半死不活，但是其中的1%，会变成特别有活力的教育公司，他是基于移动互联和互联网的。这里面会有大公司出现，而且会出现国家非常乐意见到的上市公司。现在地面培训教育公司在中国上市，国家会有疑虑的。为什么？你是一个教育机构，我让你上市，对中国教育未来产生什么影响他无法判断。但是你是一个高科技的教育公司，你基于移动和移动互联网的公司，国家是举双手欢迎的，因为你促进了国家用科技推动教育发展战略。

　　第三种就是移动互联网、互联网和地面教育密切结合的公司，他的任务一半是在互联网完成，另外一半是在地面完成。通过地面业务增强移动互联网和互联网的魅力，互相补充。我认为这一种公司，未来有可能比前面几种公司还要做的更加大。原因非常的简单？这种公司既出了现代化的科技发展方向，科技引领教育。同时他可以非常容易的制定出来非常好的商业模式。这样的话呢，你会发现中国未来的教育领域，一定是这三种教育机构，三种教育公司，在中国的舞台上纵横驰骋。新东方属于哪一家，我不知道，也不能告诉大家，今天我的演讲到此为止，谢谢大家。

Yuki1230

英语还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