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七状元！解开古城襄阳的“状元密码”

风清扬

　　五年七状元！解开古城襄阳的“状元密码”(图)

　　图为：2015年湖北高考文理科状元再一次双双花落襄阳五中，襄阳五年出了七个省状元。

　　2011年以来，古城襄阳的异军突起，让很多人开始将之与上个世纪90年代的“黄冈神话”并论。顺此逻辑，这一话题下暗设的“应试教育”、“拔优模式”等争议不断。“状元之城”实至名归的襄阳，压力亦如影随形。除了保持“状元辈出”的可持续性，更大的压力，来自名校与普校在生源上的争夺与平衡，以及师资力量的稳固与流失。

　　状元之道

　　到什么点做什么事

　　高考结束已近一月。省文理状元的诞生地襄阳五中，经历了放榜之后短暂的狂欢，已迅速归于平静。

　　清晨的细雨中，位于襄阳高新区的校园，围墙上被北大清华录取的学生介绍依然停留在2014年。但与校园一墙之隔的名为“状元府”的学区房，已迫不及待挂上了“祝贺文理状元花落五中”的广告，4700元/平米的起价直逼襄阳市中心。

　　6月29日，星期一，清晨6时40分。5个孩子因为迟到被挡在了教室之外。记者上前询问年级，被罚站的男孩严肃地说：“高三!”见记者一愣，男孩语气越发坚定，“高考结束后，我们就是高三了”。

　　这是个下雨天，5名学生早自习迟到，对于有2700名学生的“高三年级”来说，微不足道。每天6时30分之前，老师们早已就位。在时间和自我管理上，这所学校的规定具体而严肃，而且老师永远做在学生前面。

　　上课期间不得出校，中午12时必须午睡，晚间10时30分必须就寝，内务整理必须叠被子，寝室洗手间不能有污物……随处可见的校园管理规范并非写在纸上，早中晚都有老师专职巡查。学生违反规定的后果，要么是班主任现场解决，要么是班主任被“扣分”。“从高一开始我们就着意培养学生，到什么点，做什么事。”51岁的明星教师刘军说。这所学校管得最严的就是高一。过了这个阶段，老师们相信，学生未来的两年将“水到渠成”。

　　最近5年来，因为有四中和五中这两所超级中学的存在，襄阳已连续5年没有断过省状元，共诞生了7名。高分和重点本科录取率等指标，这里的数字更是已到令人惊讶的地步。

　　盛名在外，一波又一波的考察者走进四中和五中。“太多的接待已给学校造成了干扰。”襄阳市教育局局长兼四中校长程敬荣说。

　　年级组长的权力

　　几乎所有到襄阳的考察者都会发现，这两所“超级中学”，“年级组长”是一个十分特别的职位。“一个出色的校长加上三个拼命的年级组长，撑起一所学校。”当地一位徐姓家长这样告诉记者。

　　在省内的传统中学，“年级组长”一般属于校内中层管理干部的副职，教务处、学工处等机构才是更为强势的部门。而在四中和五中，这里的年级组长，用程敬荣的话说，就是“一所分校的校长”。

　　崔志阳接受采访时一脸憔悴。他是今年省理科状元的班主任，班上所有学生都过了重点线。辉煌如此仍难掩疲惫之态，让他稍感轻松的是，他刚刚结束了3年的年级组长任期。

　　在襄阳的这两所学校，“年级组长”统领年级的一切。他们直接对校长负责：聘用、淘汰本年级30多个班级的百余名班主任、科任老师;负责为学生分班;负责年级所有的教学和生活管理事宜;负责本年级所有老师的薪酬核算。

　　从高一到高三，每个年级组长任期3年，任期结束后再竞争上岗。与此配套的，是校一级的学工处、教务处等直属机构直接为年级组长服务。

　　崔志阳在过去3年里，每天6时15分必须到岗，晚间11时才能下班。值得指出的是，这里没有双休，每周只有星期六下午放假。他所获得的额外报酬是每个月1700元的岗位津贴。“很多来考察过的学校都实行了这个制度。但是能从人财物三个方面全面放手给年级组长的，也只有襄阳。”崔志阳说，他没有继续竞选新一任的年级组长，34岁的他说需要“歇一歇”。

　　生源争夺背后的动力

　　今年，襄阳市考生过一本人数达到6000人，全省第一。襄阳四中、五中再加上该市的后起之秀襄阳三中，三所中学的一本线人数，达到4000人。

　　襄阳有40所高中，其中省市级示范高中已达到26所。当同一个城市有两所超级中学和如此众多的省市重点，对生源的争夺，就成为决定学校前途的大事。

　　这种生源大战是残酷的。有意思的是，襄阳教育界多位人士认为，四中和五中在过去5年能有如此出色的表现，与这种残酷不无关系。“靠实力说话。”襄阳五中一位老师说。

　　而当地教育人士回忆，在2010年前后，襄阳市高中招生实施了一个带来深远影响的改革：襄阳下属各区县市的初中毕业生，以填报志愿的方式报考高中，各校之间自由竞争。

　　此举为襄阳四中、五中这两所具备全市招生资格的学校，创造了机会。拼师资、拼管理、拼财力，最后是拼升学率。一年一度的招生大战里，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四中和五中之间直接“交手”，然后再和其他重点高中间接“交手”。往年此时，老师们都奔波在招生的路上，竞争之激烈丝毫不亚于近来曝出的北大清华招生大战。“将下面县市的优秀初中毕业生组团旅游，顺便宣讲一番洗洗脑，这种事我们也干过。”回忆往昔，襄阳五中一位老师表情略显复杂。

　　与之对应的是当地对这两所超级中学“重金招生”的传闻。但记者的求证并未得到证实。近年来，襄阳五中等校均开办有“珍珠班”、“阳光班”，这些班级均面向贫困或者农村家庭的孩子，每年除了免除学费之外，另有2500元-3000元的生活补助。

　　隐忧显现

　　“状元桥”上高处不胜寒

　　良好的生源、良好的师资、严格的管理，成就了襄阳新状元城的辉煌。

　　但对于状元之城是否可以持续的问题，襄阳市教育局局长、四中校长程敬荣表示，“压力很大”。

　　程敬荣认为，保持高水平的学生群体没有问题，但状元是否就一定花落襄阳，偶然性太大。

　　另一方面，对于四中、五中这样的超级中学，当前的环境充满着现实的忧虑。生源方面的变革是第一关。襄阳五中校长曹荣葆说，从今年秋季开始，“三限生”的取消，将给学校的财政平衡带来极大的考验。

　　2010年前，襄阳五中建设新校区时曾向该校教师借款近3000万元。2013年为了还清欠债，该校招生一度达到2700人。

　　今年，襄阳五中的招生指标降为1700人。襄阳四中的招生指标亦同比下降。对此，程敬荣认为，从平衡区域教育资源的角度出发，减少超级中学的招生指标、控制其规模，是“调整教育结构、转变发展方式”的过程。

　　生源决定学校生死，尤其是教师待遇。在襄阳五中，普通教师的月收入多在5000元以下，高三一线教师收入可达到万元。但相较南方及其他发达地区，这种水平并不算高。内部人士称，仅去年，襄阳四中和五中就流失了多位教师。

　　专家观点

　　超级中学向精英中学转型

　　生源上争夺空间的缩小，“三限生”财源的断绝，在华中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教授范先佐看来，是全省乃至全国超级中学面临的普遍现实。“超级中学靠扩大规模来办学的路子不可持续。”范先佐说。

　　范先佐认为，当前地方政府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义务教育阶段，对于高中，财政投入的能力有限。范先佐认为，在全面取消三限生的背景下，对于超级中学，一方面政府应加大投入，另一方面，超级中学应向精英中学转型。缩小规模，提高质量。